藤条

如果你问我哥姐,我妈最疼是谁,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说是我。可是,我就不认同。

如果你问我哥姐,我妈最疼是谁,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说是我。可是,我就不认同。记忆中,挨骂挨藤条最多的好像是我。那壁上挂着的藤条,好像永远是为我而存在的。不管我偷扔掉多少根,妈都会下山在巴刹买过新的挂回去。不然就会在庭前草中寻获,或者在床底发现好几根我偷藏起来的旧藤条。所以,我从来不觉得妈是偏心的。

不过,如果你问我,谁最懂掏我妈欢心,我能告诉你,那肯定是我。小时我是不会读书的。读字有点障碍,上行接不了下一行。那个上门补习老师来了一两次就摇头向妈辞职。所以一来我就不爱读书,考试都是在最后几名。直到有一次考算数做弊得高分,妈在不知情下特别高兴了好久好几个周,而我从来不告诉妈那是作弊的。妈从来不开心,我不想遭踏了那个微小的快乐。可是我一直耿耿于怀,所以仅有那一次作弊就没再重复了。上了中学努力地在很多课题轻易的考获高分,领回的成绩让妈高兴之后就算大功告成了,反而我常帮同学作弊。

然而,如果你问我妈,谁缺席她的丧礼,我是千夫所指了。小时我的行动没哥姐那么自由。有很多地方我是不获允许去的,很多朋友不可交,很多话不可说。所以,我只懂上山下山,上学回家。其他的地方我都不懂,也不会去。也许这样的成长中,我常有抱怨,好像等待越狱的笼中鸟。于是上大学时候就去了最远的那间,隔着一个海洋,毕业后去了那个比较远的大城市。之后去了更远的他乡,一去就去了很久,过了好多的春夏秋冬,为了那些是非成败,为了啊不负母亲的等待。直到最后几次跟妈通话,妈无奈调侃的说,“回来时要给你吃藤条”。然后最后一次拨电她没接,之后我们就没再通话了。当我和旧山重逢,回到那最初的地方,只能握住妈用过的手机,她戴过的一副眼镜,她依靠过的拐杖轮椅,还有,还有,一根藤条。原来,生命是握不住的,是一条一去不返的河流。就好像,她也曾握不住,那个一去不返的我。再见时候不过是风花雪月。

01.09.2021, 05:10 am, We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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© Lau Tiam Ko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