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常随你上山访外婆,外婆的园地好大好大,整座山仿佛都属于外婆的。每次日落之前,我们都和外婆道别下山。偶尔,回家的缆车坏了,我们就得沿着缆车轨道边的石梯,一级一步,从外婆的山,小心翼翼地,抓住石梯的栏杆扒着下去,直到山腰的一座庙殿,再从那古老众神的庙居那儿出发,跋向茅草披靡两旁的小径,穿过宏然的轨道墙脚,向那道山河踏去,越过了河,还要涉足经过丛草泥路,才可到家。有时候,河桥因雨季而腐断了,我们就必须弃桥溯流而上,探进山林深处,才能绕过那道经已泛滥成汪河的河流。途中,山有木兮木有枝,什么野花蔓藤,什么蛇虫山兽,我们一一看尽。山林的一切一切,永远那么神秘可畏,你常在前头,幼小的我,永远在后面的跟,仿佛一个神奇的探险。。。然而,许多年以后,外婆逝世了,你老在那山中,而我却老在他乡的一个海港里。那么,今日今夕,谁来向林深处,像我们那些年那样的跋履,那样的探险,那样的神奇。我们的山林啊,今日今夕,似乎因此变得寂寞悲伤起来,蛇虫山兽也悲伤的老去,蔓草野藤也慌张疯狂的生长,就像就像,今日今夕,我们疯狂的华发,我们疯狂的回忆,疯狂的泪水,就像那年,那道泛滥成江,疯狂的河流,疯狂的奔流,疯狂的嚎啕,疯狂的哭泣。
28.12.2011, 04:31 AM, 星期三。
Plymouth, United Kingdom.
If you enjoy this content and would like to support what I do, please use any of these channels to buy me a coffee: Ko-fi, Buy Me a Coffee. Or make a donation for however much you feel comfortable with PayPal. Thank you very much!
© Lau Tiam Kok